就像许多天赋秉异的艺术天才,多少有些怪异一样,受那个时代的影响,明代文人的个性也十分独特奇崛。但正是这些“文理双全”、有些怪异的明代文人,创造了明式家具不朽的神话。
所谓知己,就是患上同一种“精神病”
就像天才与疯子只有一线之隔,他们的世界都异常封闭:懂的人惊异于他们的思想奇妙绝伦,不懂的人却觉得“神经病”。而知己,或许只是患上了同一种“精神病”,万幸的于茫茫人海中,遇到了那个懂自己的人。
明代文人亦如此。受当时政治、“狂禅派”文化思潮、“感伤文学”的影响,在晚明时期,中国文人的性格特征出现了极其瑰丽的色彩。良好的儒学修养使他们始终抱着积极入世的姿态,但现实的残酷又让他们追求田园牧歌的理想不断破灭。
图:《养正图解:李太白匹配金钱记》描绘的便是一个典型的明代文人书房的内景
他们以佛道释儒,以“狂禅”的方式穿梭于出世的通道;他们推究于儒学的肌理,又遵从自身性灵的召唤;他们有时孤傲冷艳,行为偏执,以奇傲世,但有时又沉醉温柔乡,娱情享乐;他们既不能忘情于魏阙,但又悠游于山林,这种矛盾但又统一的人格特征,成为中国文人的一种基本特点。
明代文人生活非常讲究,看画时都要设计一个小小的机关,如在书案上加个小翘头,这样展开画轴的时候就不容易掉下去。
而这种特点,让他们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气息,从而能在茫茫人海中吸引到自己的“同类知己”;也正是这种特点,让他们在书画、园林、家具等艺术创作方面,独领风骚。
文人都有强迫症:不完美会死
江南四大才子当中的文征明、祝枝山非常喜欢官帽椅,他们不仅收藏,还在椅子上题名,不只把它当器具,而是把它当做一种情感的寄托。
明代文人的清高品格,对明式家具艺术风格形成的影响是相当大的,主要反映在“虚”、“静”、“明”的审美情趣上。这种境界构成了“天人合一”的审美态度,使明代文人在明式家具的创意设计、创作实践中充分展现出“空灵、简明”的审美境界,从而使明式家具的艺术成就达到前所未有的艺术高度,成为世人仰慕的“妙品”、“神品”。
罗汉床作为上得厅堂待客,下得卧房小睡的家具,深受文人墨客的喜爱,以罗汉床为中心待客已成为一种礼仪。
在当今大张旗鼓讲究“简约”的当代设计界,明式家具的简洁依然令许多设计师赞叹不已,并且难以超越。明式家具,严格的比例关系精确到毫米,呈现精妙的黄金分割,表现出简练、质朴、经典之美。在明式家具身上,你完全找不出一个需要装饰的地方,多一分嫌繁复,少一分则完全不对味。即使我们今天以最严格挑剔的态度去审视明式家具,有时候也挑不出毛病,因为它是当时的社会精英、社会最高层次的人参与设计的家具,代表的是一种高层次的审美。
△ 明「黃花梨雕龍纹馬蹄足方桌」
△明「黃花梨四出頭官帽椅」
含蓄之上是矫情,矫情“过头”为病态
圈椅是最符合文人“天圆地方、天人合一”哲学的明式家具,也是最经典的明式家具。然而,对于文人而言,归元守一是没,残缺也是一种美。比如瘿木,作为树瘤,是树的一种病态,但是文人却赋予它新的用途,并让大众接受,这种病态便成了一种很高层次的审美。
马未都在《马未都说收藏家具篇》中提到,中国的审美按照金字塔状有四个层次,从下到上分别是:艳俗,简单明晰,具有最广大的群众基础;含蓄,需要慢慢体会 它的美,而无法直接理解;矫情,接受的人少,有时很难看得懂;病态,看似无法接受,但是到了一定的极致,反而成了最普及的事,就如古典家具用材中的瘿木, 它作为树瘤,是树的一种病态,但是文人却赋予它新的用途,并让大众都接受,这种病态变成了一种很高层次的审美。
△明晚期 黄花梨镂空福字纹四出头官帽椅
靠背板上部镂空“福”字,中间嵌长方瘿木,下部镂空如意云头,工艺独特,整体大气。
△明·成化款瘿木漆雕九猴水洗
雅而不俗,媚而不妖的精神世界
除去一些特例,明式家具,作为文人的精神产物,定是雅而不俗的。明式家具的设计原则是简约,在某种程度上,它处在最不容易被接受的一个审美层次上,介于含蓄到矫情之间,所以,明式家具本身也不是非常大众化的产品,不只是在明代,即使当今,很多人愿意了解它,但是大部分人已经不再使用。
明式家具作为一颗闪耀世界的璀璨明珠,我们唯有体会明代文人参与明式家具设计和创作的艺术情趣,去体会文人在明式家具中所寄托的审美心态,才能体会和观赏明式家具超时空、超民族、超国界的永恒艺术之美。
△明末清初「黃花梨嵌百寶花鳥纹方角櫃」
△家具既是实用品又是陈设品。而陈设之难,难在求其雅。铺张合式,不可忽视